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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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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局

慈寧宮, 胡院政照例過來給太皇太後請平安脈,一切都好。太皇太後收起自己的手腕問:“皇上那邊的差事都辦妥當了?”

胡院政點頭:“都妥當了,後宮從此安穩, 太醫院也能過上幾天好日子了。”

皇上的孩子一個接一個地夭折,太醫一個跟著一個陪葬, 皇上死了七個孩子, 太醫院就死了四個太醫。這些年民間醫館t遍地開花, 太醫院卻招不上人來。

胡院政自己也是如履薄冰,如今終於分明了。

胡院政走後沒多久,皇上便來了,太皇太後又問皇上:“安貴人那毒婦皇上打算如何處置?”

皇上聲音淡淡:“李家於社稷曾有大功,朕不會殺她, 便將她降為答應,與敬答應一起囚在景陽宮吧。”

太皇太後嘆氣:“我聽說敬答應瘋了。”

自從皇上去過那一次, 敬答應的精神便不大正常。昨日有人來報說敬答應瘋了, 整天在景陽宮大喊大叫,一會兒說有人要索她的命,一會兒又說她犯了大錯, 請皇上賜死她一人,饒過王家滿門。

皇上不以為意, 只說了一句惡人自有惡人磨, 便轉移了話題。

從慈寧宮出來, 皇上照例去慈仁宮給太後請安。太後問了皇上的身體,叮囑皇上註意休息,然後道:“太子扶著炕桌已經能走路了, 還學會了叫皇瑪姆。皇上有日子沒過來了,快去看看吧。”

皇上這才起身往後殿去。

等皇上走了, 太後身邊的大宮女不解地問:“太後怎麽不問問安貴人的事?”

僖貴人滑胎,安貴人被降為答應,與敬答應一同囚.禁,宮裏說什麽的都有。

有說是安貴人害了僖貴人的,還有說是僖貴人滑胎,皇上遷怒安貴人的,卻沒有一個人能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。

太後聞言收起笑容:“皇上不曾提起,說明這事我不需要知道,你們也不許好奇。誰要是跑出去亂打聽,惹出禍事,我也保不得你們!”

眾人齊齊屏氣斂容,太後上一次這樣教訓她們,還是在董鄂皇貴妃病逝那會兒。

家醜不可外揚,安貴人和敬貴人做下的惡事,康熙寧可一人抗下,讓眾人以為是他命硬,也不想別人知道他的後宮竟然亂成這樣,從而質疑他的能力。

畢竟一屋不掃,何以掃天下。

所以這回不光安答應和敬答應被囚.禁了,就連僖貴人這個工具人都一同被禁足在永和宮。

南邊雖有捷報,戰事依然膠著,與此同時在京城鬧事的“朱三太子”還沒抓到。前朝已經夠讓他煩心的了,後宮又亂成這樣,康熙只覺身心俱疲。

才走到後院,便聽見了小孩子咯咯咯的笑聲。他擺擺手沒讓通傳,站在院子裏靜靜聽了一會兒,調整好情緒,這才邁步進屋。

熟悉的大炕上擺著熟悉的炕桌,太子扶著炕桌站在大炕上,如月含笑坐在太子身邊給他遞沙包,太子接過沙包就往地上扔。

炕對面的地上鋪著氈毯,柔軟的毯子上站著一排宮女太監,有人接住沙包說一句吉祥話,有人沒接住沙包誇一句太子真厲害,還有人被沙包砸中假裝倒地,逗太子大笑。

細看沙包都是單色的,有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,看上去喜慶又熱鬧。

如月拿起一只沙包遞給太子,忽然問:“這是什麽顏色?”

太子看一眼,用不怎麽清晰的口齒說:“湖綠。”

如月朝他比出大拇指,太子便迫不及待地抓起沙包朝那排宮女太監砸去。有個小宮女接住沙包,笑嘻嘻說了一聲:“阿哥吉祥!”

太子煞有介事一擺手:“賞!”

立刻有保姆拿來幾枚銅錢給了那個小宮女,小宮女接過賞賜,又說了一聲:“謝阿哥賞!”

話音未落,又一個小太監被沙包砸中倒地,還假裝“哎呦”了一聲,逗得太子拍手笑。

倒地的小太監才要站起來,餘光瞄見站在門口的皇上,頓時就跪了。玩得正歡的眾人這才發現皇上來了,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,都沒人理。

也不怪他們沒留意,自打皇上有了新歡,自打新歡僖貴人懷上龍胎,皇上的心一直都在永和宮,已經很久沒來看過太子了。

眾人心中五味雜陳,太子卻並不介懷,扶著炕桌看見皇上,便“啊”地笑起來,邁開小短腿朝皇上撲過去。被皇上一把抱住,順勢舉了一個高高,又舉了一個高高,太子咯咯咯的笑聲再次填滿暖閣,也填滿了眾人空落落的心。

太子就是太子,雖然還未正式冊封,到底沒人能取代。

連著舉了幾次高高,皇上這才將太子重新抱在懷裏。太子還不滿足,揮舞著小胖胳膊還想再飛一次,皇上掂了掂他說:“你再胖些,一次也舉不動了。”

眾人這才找到機會給皇上行禮,皇上讓他們不要拘束,繼續陪太子玩耍。

太子從四五個月開始添加輔食,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強健,如今十個月大,每天除了固定的母乳,還要定時吃肉糜粥、雞蛋黃、蔬菜泥和水果泥,早已不是從前那個看起來有些瘦弱的難產兒了。

便是與順利出生,虎頭虎腦的大阿哥站在一處,也看不出瘦來。太後直誇郝如月會養孩子,太皇太後看郝如月也順眼多了,過年時還破天荒額外給了賞賜。

太子好像聽懂了皇上的話,摟著皇上的脖子撒嬌。皇上笑著又舉了幾回,太子這才罷休,咯咯笑著重返戰場,讓皇上看他丟沙包。

又一個小太監“中彈”倒下,模樣滑稽,太子轉頭看皇上,皇上也學郝如月的樣子,朝太子比出大拇指。

太子笑瞇瞇接過郝如月遞過去的沙包,不等她問,便準確說出了手裏沙包的顏色。等皇上又比出大拇指,才將沙包扔出去。

太子玩累了,郝如月命人將氈毯和沙包撤下,吩咐乳母把太子抱回裏間哄睡。

太子很快睡著,郝如月去裏間看了又出來,見皇上還在,且半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,只得讓人給皇上換茶水。

茶水換好,估摸著皇上有話要對赫舍裏家二姑娘說,梁九功便帶人退下了。乾清宮的人都走了,芍藥也不敢再留,知趣地跟著退了出去。

屋中方才沸反盈天,如今落針可聞,郝如月與皇上隔著炕桌一站一坐,不看彼此,也不說話,很有一種決戰紫禁之巔的詭異既視感。

高手過招往往一擊斃命,所以誰都不肯先出手,耐心等對方先動露出破綻。

“僖貴人的事……你都聽說了?”還是皇上最先打破僵局。

深宮似海,帝心難測,皇上為達目的連龍胎都能舍,還有什麽豁不出去,郝如月只覺齒寒。

理性討論,皇上給出的方案和結果都是最優的,既能鏟除安貴人和敬貴人這樣的毒婦,又能穩住前朝和戰局,還能將家醜一並蓋了。

關於僖貴人,郝如月也並不覺得她冤枉。即便她曾經在永和宮只是個洗腳宮女,沒有摻和到安貴人所做的那些惡事中去,可看她失子之後的表現也不難猜出,她一定知道什麽。

而且還不少。

不是幫兇,也是一個助紂為虐的存在。

整件事裏最無辜的便是龍胎。

無論如何,都是一個小生命,還是皇上的親骨肉。虎毒尚且不食子,皇上怎麽忍心拿自己的孩子當誘餌!

皇上這樣做,與穿越前她家裏的那些親戚有什麽分別!

當初皇上扶植僖貴人,郝如月只以為皇上打算讓安貴人與僖貴人撕破臉,狗咬狗,從而撕開安貴人罪行的冰山一角。

後來僖貴人懷孕,郝如月以為皇上會等一等,等僖貴人產子再行動,誰知皇上還是眼睜睜看著安貴人害了僖貴人的孩子。

大約是養了太子之後心變軟了,明知皇上給出的是最優解,郝如月卻對做法並不認可,甚至有些害怕。

今日見皇上主動提起,郝如月也沒有心情八卦,只想淡淡應一聲“聽說了”將話題終結掉,結果話到嘴邊卻變成了:“皇上又失一子,節哀順變。”

康熙就知道她想偏了:“僖貴人並未侍寢。”

郝如月瞬間擡眸,與皇上四目相對,聽他說:“宮裏的傳言也不全是空穴來風,有些還是準的,就比如朕偏愛腰細的女子。”

被皇上這樣盯著,郝如月下意識瞄了一眼原主不盈一握的腰肢,在心裏安慰自己,腰細怎麽了,在這個傳言中,腰細前面還有一個年齡偏小呢。

然後聽皇上又道:“也只是有些準罷了,什麽年齡偏小就是胡扯。”

郝如月:“……”

郝如月一時沒接上話,好在皇上沒有糾纏,及時轉移了話題:“僖貴人酒量不行,喝兩杯便醉了。”

變相解釋了僖貴人為什麽沒有侍寢,卻總以為自己爬床成功的原因。

竟然是被灌醉了。

至於月事推遲、孕吐等一些列假孕跡象,根本不必問了,肯定是胡院政的t手筆。

難怪僖貴人派人去請太醫,當值的太醫都不在,居然將胡院政請了去,之後安胎也一直是胡太醫負責,從未假手他人。

郝如月還記得惠貴人對她說起此事時,話裏話外酸勁兒十足:“胡院政老邁,這些年只給皇上和太皇太後看診,別說我們這些庶妃,便是先皇後都沒有這個待遇。真沒想到,皇上竟然偏愛僖貴人至此,也難怪人家看不上這個看不慣那個了。”

原來胡院政也是局中人。

劇中反派一般有兩種死因,一種是話多,一種是知道太多。郝如月並不想知道那麽多,這會兒聽了滿耳朵,心中越發惶恐:“皇上為什麽要告訴臣這些?”

皇上似乎怔了一下:“朕以為你想知道。”

“臣一心都在太子身上,並不敢打探後宮秘辛。”好奇害死貓,郝如月還真不敢好奇,現在更是恨不得重金求一雙什麽都沒聽過的耳朵。

皇上哼笑:“朕以為你該知道。”

“想”這麽快就變成了“該”,郝如月心說左右都是皇上您的道理,您高興就好,於是淡淡應了一聲是。

眼看到了飯點,梁九功以為皇上這時候過來,多半要在慈仁宮用點心和水果,便吩咐人告訴禦膳房,將皇上的午膳挪到慈仁宮來。

結果午膳才挪過來,皇上卻要走:“去承乾宮。”

這段日子忙著前朝還要兼顧後宮,有很長時間沒去承乾宮看大阿哥了。大阿哥隨了親額娘生得珠圓玉潤,貴妃也是個會養孩子的,不要把大阿哥餵成個球才好。

等到了承乾宮,看見早已胖成球的大阿哥,皇上一臉苦笑,與貴妃打趣:“朕瞧著你與大阿哥,竟不知承乾宮的膳食到底如何了。”

貴妃仍舊如從前那般瘦弱,甚至好像比住在慈寧宮時還要更苗條一些。

大阿哥卻足足胖了三圈,從側面看只能看見紅蘋果似的臉蛋,連鼻尖都看不見了。

因為養著大阿哥,再加上貴妃位份較高,承乾宮有自己的小廚房,平時貴妃和大阿哥的膳食都是小廚房在做,所以皇上才有此一說。

貴妃聞言紅了臉,平時皇上過來只是看大阿哥,與她說話也都跟大阿哥有關。皇上問得官方,她也答得官方,很少有輕松玩笑的時候。

“大阿哥正是長身體的時候,臣妾便由著他的性子來了。”

貴妃想起小時候的事,含笑說:“從前額娘帶臣妾到宮裏給太後姑母請安,那時候太後姑母說皇上飯量漸長卻吃不胖,臣妾便以為大阿哥也是如此,沒想到吃成了一個小胖墩。”

皇上記不得了:“還有這樣的事?”

想起太子,又自顧自地道:“大阿哥更像惠貴人,還是太子像朕。”

貴妃立刻聽出玄機:“皇上這是剛從慈仁宮給太後請安回來?”

皇上點頭,想起什麽似的說:“慈仁宮後殿縫了很多沙包,你空了帶大阿哥過去玩,一來給大阿哥消消食,二來兩個孩子也有個伴兒。”

畢竟滿後宮裏只有兩個小皇子。

其實貴妃經常帶著大阿哥到慈仁宮去給太後請安,請安之後必定要去後殿串門。

太子玩的那些彩色沙包承乾宮也有,大阿哥也會玩,只是皇上這陣子忙著寵愛僖貴人和她肚子裏的龍胎,並沒關註,什麽也不知道罷了。

如今僖貴人滑了胎,皇上才想起自己還有兩個兒子。

思及此,貴妃臉上的笑容就顯得有些勉強了,只應了一聲是,便沒接上話茬。

都說皇上心悅赫舍裏女官,若皇上的新寵是她,貴妃心裏可能還好受些。可皇上偏偏要擡舉一個洗腳婢,就讓貴妃有些無語了。

貴妃心裏別扭著不肯接話,皇上自然感受到了,坐了一小會兒便離開了。

邢嬤嬤擔憂地看向貴妃:“娘娘,皇上難得過來,您怎麽也不留一留?”

貴妃冷臉:“嬤嬤想讓我怎樣留,像僖貴人那樣又是扯頭發又是扯腰帶?”

非得那樣的話,她寧願一輩子不得寵。

僖貴人本來也不是小產,更沒有見大紅,而是在月事剛來的時候喝下一碗濃濃的墮胎藥,導致出血量比平時大很多,看起來嚇人罷了。

養了一個月便能出門走動了。踏出永和宮門的第一站不是去各處請安,而是直奔景陽宮報仇。

她本來一枝獨秀,寵冠六宮,位份噌噌漲,很快便懷上了龍胎。皇上答應她等龍胎坐穩便將她挪出永和宮,升為一宮主位,獨居翊坤宮,還承諾給她的娘家擡旗之榮。

而這一切,都被安答應給毀了。

自打她滑了胎,被胡院政蓋章再也無法生養,一個月過去,別說寵愛,她連皇上的面都沒見過。

她完了,這輩子全完了,都是拜安答應這個毒婦所賜。她不敢說皇上薄情,便將一腔怒火全都發洩在了景陽宮。

只一天時間,安答應便被打得遍體鱗傷,精神崩潰。

僖貴人打完安答應,轉頭看敬答應也不順眼,又讓人把敬答應給打了一頓。

第一次是肉.體折磨,第二次便是精神折磨了,僖貴人給安答應帶來了祖母病逝的消息,冷笑著說:“可憐老人家才過完六十大壽,便聽說姐姐犯下大錯被打入冷宮的消息,當場急火攻心暈了過去。”

僖貴人滿意地看著安答應臉上的表情從憤怒變成絕望,繼續補刀:“第二天老人家帶病進宮,在太皇太後面前長跪不起,只求太皇太後出面求求皇上,饒姐姐一條性命。”

然後又看著安答應臉上的表情從絕望變成期盼,僖貴人唇角勾出一個淩厲的弧度:“太皇太後說姐姐犯下的錯任誰也求不得情,皇上沒有株連李家滿門,都是法外開恩了。”

安答應聞言癱倒在地,然而僖貴人的壞消息還沒說完:“老人家為著姐姐的事帶病奔波,被拒之後又怕又惱,竟然在昨兒個病重咽氣了。”

安答應痛哭起來,撲上去要抓僖貴人,早被冷宮侍衛一腳踢開,聽僖貴人笑瞇瞇道:“屋漏偏逢連夜雨,姐姐的祖母沒了,阿瑪也因為在南邊貪墨軍餉被治了罪。兩個兄長受到牽連,額娘跟著病倒了,此時一家老小整整齊齊正往寧古塔走著呢!”

安答應趴在地上,嚎啕大哭,僖貴人說夠了李家的事,又跑到敬答應跟前說起了王家事:“王家本來就是李家的狗腿,李家出了事,王家自然跑不了。這不,李家被流放寧古塔與披甲人為奴,王家也跟著去了!”

敬答應的反應明顯沒有安答應大,她聞言只是流下兩行眼淚,而後擡眸看向僖貴人:“貴人從前不過是個給人洗腳的奴婢,一家子都在李家當差,李家遭了難,貴人的娘家想必不會好過。”

僖貴人盯著敬答應的眼睛,一字一頓道:“恐怕要讓姐姐失望了,皇上免了我娘家人的流放,都送去皇莊享福了。”

“皇莊算什麽好地方,妹妹為何不求了皇上,將你娘家人弄進內務府,那才是真正的體面。”敬答應臟兮兮的臉上居然浮現出一抹笑紋。

正是這抹笑紋狠狠刺激到了僖貴人,她若能見到皇上,她的娘家人也不會被扔到田莊去。

所以等僖貴人第三次來,安答應和敬答應雙雙暴斃了。

也不知二人生前與僖貴人說了什麽,從景陽宮出來,僖貴人自己的精神都不太正常了,嘴裏喊著“皇上您好狠的心”被人送去了景陽宮獨居,沒過多久便一個脖子吊死了。

僖貴人生前風光,死後也是極盡哀榮,以嬪位下葬,全家擡旗。娘家人管著幾處皇莊,雖然沒有入仕,一輩子也算吃穿不愁。

逝者已矣,或上天堂或下地獄,活著的人總要繼續。

後宮一下少了三個貴人,得趕緊找人填補上。

宮裏沒有皇後,便由太後做主從有生育的常在裏面挑了兩個好的晉封為貴人。

因兩人都出身漢軍旗,即便晉封貴人也沒有封號,只在貴人面前加了姓氏作為區分,一個董貴人,一個張貴人。

太後主持完這一樁事便病了,太皇太後也不願再管後宮,便將皇上叫到跟前,重提冊立繼後之事:“貴妃入宮晚些,可以讓惠貴人和榮貴人從旁協助。”

當年若不是為了利用索尼牽制鰲拜的勢力,依著太皇太後的意思,本該鈕祜祿氏做皇後。依著慈和皇太後,也就是皇上親額娘的意思,該是她的娘家侄女佟佳氏做皇後。

如今皇後赫舍裏氏薨了快一年時間,接班人鈕祜祿氏“病死”,輪也該輪到佟佳氏做皇後了。

且佟佳氏出身名門,端莊賢淑,還會養孩t子,把大阿哥養得很壯實。太皇太後非常看好,認為可堪為後。

皇上聞言不為所動,問就延續之前所說,等太子再大些,具體幾歲算大沒有界定。太皇太後有些生氣:“我知道皇上屬意誰,她也確實是個好的,可好事不能讓一家全占了。”

仁孝皇後薨了快一年,她的妹妹照看太子也快滿一年了,將難產瘦弱的太子養得健壯結實。

最最難得的是,太子並沒有被寵壞,小小的人兒便懂得孝敬長輩,友愛兄弟,不會輕易作踐奴才。

只友愛兄弟和不作踐人這一塊,就把貴妃養的大阿哥甩出好幾條街。

有一次太子和大阿哥一起來慈寧宮請安,太子懷中抱著一只據說用百納布縫成的大布球,花花綠綠看起來很鮮亮。

小孩子都喜歡顏色鮮亮的玩意兒,大阿哥一看就很喜歡那布球,問也不問便跑去搶太子的。

太子當時還沒學會走路,抱著布球躲在保姆懷中。大阿哥夠不到布球,頓時發起脾氣,任誰勸都勸不好,掄起小拳頭就去打抱著太子的那個保姆。

大阿哥生得壯實,力氣也大,再加上發了狠,竟然將保姆打得到處跑。

貴妃身邊的老嬤嬤去拉,也被大阿哥一把推開,扭傷了腰。

屋裏亂成一團。

這時太子忽然松開了手,將布球丟給大阿哥,嘴裏喊著:“給你!不打!”

大阿哥得了布球,這才收起眼淚和怒火。

太皇太後抱過太子,溫聲問他:“你也喜歡布球是不是?”

太子點頭,太皇太後又問:“那為什麽要把布球讓給哥哥?”

太子就用他的十級嬰語嘰裏呱啦地解釋起來,太皇太後硬是一個詞都沒聽懂,還是赫舍裏如月在旁邊幫忙引導:“融三歲能……”

太子這才想起正確的發音:“讓梨。”

大約貴妃也給大阿哥講過孔融讓梨的故事,大阿哥聽見這一句便將整段都背了出來。

太皇太後記得特別清楚,當時貴妃微微蹙眉,教訓大阿哥:“保清,你是哥哥,怎麽能搶弟弟的東西?”

大阿哥便不言語了,赫舍裏如月卻朝太子比出一個大拇指,笑著教太子說話:“哥哥真聰明,會背三字經。”

太子便有樣學樣,也朝大阿哥比出大拇指,不過他還不會說整句,只能兩個字兩個字往外蹦:“聰明!”

大阿哥抱著球紅了臉,過了一小會兒趁人不註意,將布球還給了太子,還拿出做哥哥的樣子,教太子背那段三字經。

等眾人準備告退的時候,赫舍裏如月不知從哪兒又變出一個百納布球,讓太子送給了大阿哥,並與大阿哥約定以後一起玩球,兄弟倆這才歡歡喜喜分開。

若不是赫舍裏家曾經出過一位皇後,仁孝皇後還生了太子,如今她們的親叔叔又是內閣大學士中的第一人,太皇太後也許會隨了皇上的心意。

皇上多半也想到了這一點,所以才一拖再拖不肯立繼後。

果然皇上還是不接話,只退了一步說:“封佟佳氏為皇貴妃,攝六宮事,惠貴人為惠嬪,榮貴人為榮嬪,協助皇貴妃。”

後宮有了做主的,太皇太後拉直唇角,沒再討嫌逼迫皇上。

仁孝皇後在時,後宮只有一個主位娘娘,如今一下冒出三個,宮裏立刻沸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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